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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阿丽扎化装成一个可爱的卓尔女性,躲在一家位于通往广场街道旁的精品店屋顶上,看着契得·纳撒的市民、奴隶、访客来来往往。这是一家时尚丝带饰品和服装店,翼恶魔蜷伏在它茧形的屋顶上,但没有购买的兴趣。她专心地观察费瑞恩和其他两名卓尔男性,看见他们从谋杀一名族人的现场离开,冷静地走向另一个方向。她目送他们踏上一根石灰石蛛网街道上远去。在他们就要离开视野时,她从藏身处跳下来,大步跟上他们。
对于三名黑暗精灵没有帮助那名喝醉的祭师,阿丽扎一点也不吃惊。她到达这座城市后曾见过很多更冷漠的事。而且她清楚知道,这伙魔索布莱城人正尽可能避免引人注意。她想知道为什么。
翼恶魔踏上街道,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一边装作在市集商店买饰品的样子,一边跟踪巫师和他的同伴。视觉一旦适应蛛网上微弱闪烁的魔法光后,她就开始研究从巨洞一端延伸到另一端的无数张石灰石蛛网。她有点希望能见到编织这些巨网的庞大、笨拙的蜘蛛。
他们当然喜欢蜘蛛图案,她嘲讽地想。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围着伟大的罗丝蛛后转。无法想象他们会变通一点,试图变得多样化一点。
她为自己的玩笑露齿而笑。卓尔是种奇怪的生物,她确信。一方面如此狡诈、混乱,总是彼此背叛,但另一方面,基于对一个反复无常的恶魔的信仰,按照某种结构生活。
至少,他们全体对一件事看法一致,翼恶魔想,他们都认为,无论在幽暗地域还是在地表,他们都优于其他种族。
阿丽扎看见一群狗头人奴隶被大地精主人们催促着急急忙忙从一条网街跑到下一条网街。总而言之,在契得·纳撒她见到的各种生物种类比能想象到还多。她估计,“次等种族”人数是卓尔的两倍,他们包括地表矮人,食人魔,熊地精等等,他们几乎都是奴隶。唯一的例外是灰矮人,他们作为商人,被允许在城里与卓尔公平交易。另外,阿丽扎还看见底栖魔鱼和它的主人,灵吸怪,和她猜想一定是地底龙的家伙,因为它也伪装成黑暗精灵的样子,但它路过时,她闻到的气味是不会错的。
作为打探信息的游客的一条基本原则就是做名旁观者,这对阿丽扎而言不难。
有个种族甚至比黑暗精灵更爱惜自己,翼恶魔想。
对阿丽扎而言,现在看见暴君只意味着麻烦,但幸运的是,他们和卓尔永远处于战争状态,所以附近不会有他们的人。但如果此时她向v形巨洞的一侧瞟过一眼,她就会尽一个恶魔之能尽快转头向相反方向走。
·
翼恶魔眨眨眼,发现在自己做白日梦时,几乎让目标溜走了。她环顾四周,看到三名卓尔走上一段通往墙壁的蛛网,那里是城市的偏僻部分,她知道那是在商业区,不久就看到费瑞恩他们走进大路末端的一家旅馆。
好,她想。现在我能密切监视他们几天,还能享受几天声色。也许我能和巫师单独相处一会儿……
***
在火焰和毒蛇旅馆里,菲尔瑞·扎维尔躺在舒适的床上,昆舍尔在她们共享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心情好的时候高阶祭师就不喜欢等待,在离家几十天路程的陌生城市里,她当然更不喜欢等待了。那三名男性,太差了!
那该死的米兹瑞姆和他令人恼怒的微笑,昆舍尔想,等他回来我应该让杰格拉德把他撕了。
但她知道现在不能除掉这名巫师,甚至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尽管讨厌这种状态,但昆舍尔知道费瑞恩还很有用。
可是,等我们回到魔索布莱城……
这个想法没有在她脑海里停留太久,因为她知道关键不是如何处理那个恼人的巫师,而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者她是否还能再次见到家园。
自从她最后一次感受到罗丝、沐浴在女神的荣耀和恩宠中已经过了很久了。她怀疑自己是否还准确记得那种感觉。
这种感觉还会回来吗?女神走了吗?
别想了!昆舍尔无声地责备自己。如果你要休息,傻瓜,那么现在就休息,你的状态不是很好,根本就不好。
杰格拉德打开门,一躬身走进来,免得被低矮的门框撞了头。
“他们回来了。”他一边关上身后的门,一边隆隆地说。
“他们到底在哪里?”昆舍尔停止踱步问。
“他们出去转转,”魔裔卓尔耸耸肩回答。
昆舍尔看着他,他正盯着菲尔瑞。大使在恶魔审视的目光下看起来很可怜。昆舍尔想起崔尔告诉她关于这名扎维尔在杰格拉德手里遭受的折磨,有些想笑,但现在不是时候。
昆舍尔断喝,“那些没用的男性是自己过来?还是必须要我派你把他们抓来?”
“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杰格拉德回答,从菲尔瑞身上收回视线,蹲在角落里。“巫师说,在到我们这儿之前,他需要调查一件事。”魔裔卓尔即使蹲着也比高阶祭师高,白色的鬃毛象瀑布似的垂在身后。他在检查一只爪子,用一只较小的手从上面摘下一些残屑。“他们喝了些酒。”他说,没有抬眼。
昆舍尔咒骂一声,引得菲尔瑞盯着她看,但高阶祭师不在乎。
出去寻欢作乐,想愚蠢的男孩!她怒火沸腾。等我们回家后,应该把他们送到洛司兽牧场去干活儿。
这时传来敲门声,昆舍尔终于停止踱步,把手叉在腰上等杰格拉德把门打开。门开后,费瑞恩、维勒斯和瑞厄德走进来。昆舍尔惊讶地看到三名男性表情都很严肃。
费瑞恩抢在其他人开口之前,飞快地用“说”:今天我们被人用魔法监视了。我在这个房间做好屏蔽之前,大家都别说话。然后他拿出一面小镜子和一个小黄铜喇叭,用它们施放了某种咒语,虽然昆舍尔没有看出有什么明显不同,她也没指望会发现有什么变化,但巫师能完成咒语的想法令她很不安,就象他做的每件事一样。
“这个城市要爆炸了。”费瑞恩完成咒语后说。他坐在睡椅上,避免正视昆舍尔。
他知道自己被抓住小辫子了,高阶祭师想。
“你是什么意思?谁在监视你们?你们到外面干什么去了?我没有命令你们去休息,晚饭前回来开会吗?”
“是的,您说过,主母,”费瑞恩回答,其他两名卓尔男性在远处倚墙站着。“您说您要休息,您特别告诉我们不要打扰您。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不拿散步提神这种琐事烦扰您是明智的。”
昆舍尔叹了口气。巫师再次曲解她的话,借此占了上风。
“至于谁在监视我们,我还不知道。可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比如,可能是一个好奇的巫师察看几个不同寻常的人物的例行过程,很快就会过去。当然,也可能是故意针对我们的。我看不到是谁在用魔法侦察。我回来的时候,施放了一个能检查出魔法侦察的咒语,但它不能阻止魔法侦察。所以如果我发信号,大家必须保持安静。”
昆舍尔简略地点了点头,明白巫师采用了明智的防范措施。
“很好,”她说。“你们在城里闲逛时到底发现了什么让你相信这里要“爆炸”了?”
“是真的,”维勒斯在角落里平静地说。“次等种族越来越不安分。今天我们就目睹了一次袭击。”
“什么事?”高阶祭师回答。“他们之间总争斗不休。”
“是的,但这次他们一伙人攻击一名祭师,”瑞厄德说,他对大家怒目而视,但昆舍尔不知道他到底针对谁。“他们在开阔的广场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大胆杀害了她。”
“他们怎么敢?”菲尔瑞坐在床边上说,红眼睛里闪耀着怒火。“而你们就袖手旁观?”
“说实话,她醉得很厉害,”费瑞恩靠在睡椅上说,“而且,她提供了我们需要的证据。契得·纳撒的祭师遭受了和您们一样的,呃……挑战,主母。”
昆舍尔在胸前交叠双臂,站在巫师面前。
“你们一点都没帮她?”她问,把视线转到另外两名男性身上,他们都看向别处,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费瑞恩耸耸肩说,“干预只会让人们注意到我们在城里,主母。如果我们要继续调查,我们就必须不显山不露水。另外,”他身体前倾,补充说,“她就在开阔的广场上请求罗丝回应她。她已经完全丧失了信仰的坚定,以我浅见,她已经不适合服侍女神了。”
“以你的——!”菲尔瑞怒气腾腾地说。“在大多数问题上,男性的看法不足信,在姐妹关系的事情上,就更什么都不是!”
她站起来,向巫师走了一步。昆舍尔打了个手势,杰格拉德立刻站在他们之间。大使在这个曾令她痛苦的人面前退缩了。
“菲尔瑞,亲爱的,这方面你通常都是对的,”昆舍尔用最令人安慰的声音说,她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但她相信现在使用恰如其分。因为费瑞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令她不禁微笑了。“但是,亲爱的,仔细考虑一下,”高阶祭师接着说,“巫师实际上是对的,虽然他被白兰地烧昏了头,可能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我理解你的忧虑,但必须不让它蚕食你的理智。如果一名祭师在这种公开场合丧失信仰,她又为姐妹关系做了什么呢?”
菲尔瑞从杰格拉德面前退后,摇了摇头,坐回到床边。
“不,当然不,”她终于喃喃地说,“她的怯懦使我们蒙羞。”
“很对,”昆舍尔贤明地点点头,“如果这三个傻男孩儿暴露了自己,只会损害我们的进程,那和他们擅自出去一样愚蠢。”
“请原谅我的轻率,昆舍尔主母,”菲尔瑞声音沉闷地说,“我回到家,却发现城市正处在暴乱的边缘,奴隶竟敢在市场公然袭击祭师。就如您爱魔索布莱城,您的城市和家乡一样,我也爱契得·纳撒,不希望看见她走到这一步。在这种情绪下,我刚才失态了。”
昆舍尔挥挥手,不要她道歉。
“在这个危急时刻,可以理解,”她说,“但如果我们要继续前进,你必须学会控制那种情绪。”
“那么,您认为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发掘吗?”费瑞恩问。
“也许,”高阶祭师回答,又开始来回踱步。“在我做决定之前,想要听听你们的想法。”
这次维勒斯先说。
“我认为继续留在这座城市里是不安全的,主母,”矮小的侦察员说。“我们已经知道了来这里需要知道的消息,赶在暴动蔓延的街道上、我们卷入又一次奴隶暴动或者更糟的事情前回魔索布莱城,我认为是明智的。”
“我同意维勒斯的说法,”瑞厄德补充说。“显然这里的祭师对罗丝消失也没有比您更好的方法,她们帮不了我们什么忙。”
昆舍尔看看费瑞恩,知道他会有截然不同的想法。
费瑞恩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在说话前看了看其他两名男性,“我认为我们应该更深入的调查。维勒斯在我眼前打开了另一条可行的调查路径,一个我喜欢采用的方法。除了卓尔,还有其他种族也崇敬黑暗之母,我们应该看看他们是否也经受了她的消失。”
昆舍尔点点头说,“一个有趣的主意,但不是很有实用性。其他种族都不喜欢我们,我怀疑那些信奉罗丝的种族也不会愿意透漏这种秘密消息。要知道我们自己就是这样,甚至不告诉黑暗精灵姐妹城市。但是,我认为这里还有事情没有办完,我们还不能离开。”
“正好,”费瑞恩回答。“在您办事的时候,我计划至少按照我的理论去观察一下。明天我就应该能找到方法确认了。”
“明天我还有事情要你做,”昆舍尔冷冷地盯着巫师说。“菲尔瑞、杰格拉德和我去黑爪商业仓库去看看,带走属于班瑞家族的东西,你们三个去找能把它们运走的方法。我要尽可能快地带着那些货物离开这座城市。商队很久没有去过魔索布莱城了,我们这趟一定会有赚头的。”
费瑞恩皱了皱眉,昆舍尔以为会有一段争执,但巫师只是站起来,再次点了点头。
***
散会后,昆舍尔要求费瑞恩留下来一会儿,这令巫师很惊讶。昆舍尔特意命令杰格拉德密切注意菲尔瑞,这个指令使得大使真的发抖。巫师静静地站着等昆舍尔关上门,在她询问侦察咒语是否还有效时,他抬起一根眉毛。
“有效,事实上,”巫师回答。“咒语会保留一整天。”
“好,”高阶祭师满意地点点头。“你很擅长占卜,是吗?”
费瑞恩忍不住露齿一笑,坐在睡椅上,伸个懒腰,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称赞他。
“勉强可以。”他说。
“我希望你为我做件事。”昆舍尔咬了咬嘴唇说。
费瑞恩惊讶地把头偏向一侧,因为称赞他,而且请他帮忙,这可完全不象她,特别是最近几十天。
我们确实离魔索布莱城够远的了,他挖苦地想。
如果巫师能为她完成一件重要任务,那么他就有资本了,但是当然他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到底要做什么。他耸耸肩,示意她继续说。
经过很长时间的停顿后,高阶祭师说,“我希望你确定某人的身份。”
“‘某人?’”费瑞恩问。“还有其他信息吗?”
“有……”昆舍尔又咬了咬嘴唇,说,“想要杀死我的那个人?”
费瑞恩在睡椅上坐直了,正视面前的祭师。
“杀你?”
他很惊讶,不是因为难以相信昆舍尔成为攻击目标——仅仅是作为蜘蛛教院主母就能带来很多敌人——而是因为她决定充分相信他来完成这个任务。她是否还有其他真正的目的呢?也许她只是想要占用他的时间,不让他做某些事情。上百种可能性在他脑中盘旋。
“在魔索布莱城时有人派恶魔到学院来暗杀我,”昆舍尔说,“幸运的是,我的威力足以挡开那些攻击,但在我们回去之前,我要阻止它们。当时为了抵抗它们,我被迫消耗很多精力和魔法。”
费瑞恩一边思考,一边点点头。某人力量强大到能派恶魔完成自己的愿望,他有理由相信这个人来自巫术学校。当然,巫术学校里很多巫师都有这个水平,但他们中有多少这么有兴趣除掉昆舍尔·班瑞呢?
“我会调查的,”巫术导师说,“如果我能确定是谁向您派恶魔,您一定是第一个知道。”
“好,”昆舍尔说。“关于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远征队的其他成员也不行。”
“当然不会,主母”费瑞恩回答。“这是你我之间的事,只有你我知道。”
“很好,”高阶祭师说,表明会见结束。“查出我的敌人,等我们胜利回到魔索布莱城,我担保你会得到相应的报答。你在提尔·布里契的未来会象那邦德尔一样光明。”
费瑞恩感激地深鞠一躬。
你的意思是,我会由于中上千个致命咒语而发出那样的光亮,他想。
“我期待您的嘉奖,昆舍尔主母。”巫师大声说,为她拉开门,跟着她一起和其他人吃晚餐。
***
贡夫坐在骨头桌旁,思考窥视深坑魔网(罗丝住所)失败的原因。常用的侦察方法全都不好用,他有些恼火。消息到达时,他正在考虑如何走出这进退两难的局面。尽管只是低语,但贡夫还是认出这是费瑞恩·米兹瑞姆魔法远程传送的声音。
已经到达契得·纳撒。城市陷入昆乱,主母们只是名义上在统治。正调查新的可能性,下次会有更多消息。昆舍尔明天会去黑爪。提到他姐姐时,贡夫的嘴巴闭得紧紧的。
希望她回不来,他想。
巫师知道费瑞恩用的咒语是可以交流的,他可以给对方回答。不幸的是,他还没有准备好。迅速思考了一会儿,他低声说出几个指令。
“注意收集对我们有帮助的信息。有新消息继续通知我。下次报告在黑爪的——”
“——情况。”贡夫说完了,但他知道在说完最后一个词前,咒语已经中断了。他不满意地摇摇头,但是知道不管怎样,米兹瑞姆很聪明,能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至于他是否遵从这些指令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班瑞巫师靠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会儿,考虑远征队目前可能的状况。他特别想知道姐姐的遭遇如何,如果由于他偷袭带来的紧张,加上这趟旅程,已经敲响了他们的丧钟,他当然会很高兴。
他估计昆舍尔和费瑞恩在行动方式上会发生冲突。那个巫师太不受约束,自我为中心,不知道如何与那位高阶祭师和平相处。而她也在学院里太久,太习惯于为所欲为,不愿意听从建议,不管建议多么有道理。
这就是我姐姐,首席巫师皱着眉想。
对贡夫而言,两位姐姐彼此敌视,都做出了很多愚蠢的决定。即使昆舍尔真的能回来,贡夫认为她在回来时也很可能被杀掉。如果昆舍尔率领的远征队在契得·纳撒陷入灾难,当然会对贡夫有利。他随便用个魔法就能消灭她和花花公子米兹瑞姆。但是,魔索布莱城的命运可能恰恰落在他们肩上。把他们一起派出去是个明智的选择吗?
他对罗丝领地的下一步调查还没有确定,但这些新消息需要处理一下,贡夫从骨桌后面站起来,急急忙忙去找他的另一位姐姐。
***
崔尔看见贡夫走进晋见大厅,轻轻皱了皱眉。现在不是公众晋见时间,虽然她的兄弟不是一般晋见者,但她还是暂时不想见任何人。她兄弟走了过来,这位主母在过份宽大的王座上坐值了身体。首席巫师深鞠一躬,走上前来,这更惹怒了这位主母,她喜欢和所有人保持一定距离。
贡夫压低声音,靠近前来,几乎是低语:“崔尔,我得到了消息。”
崔尔认为门外两侧的守卫不会干扰正常谈话,但如果粗心大意,她的弟弟可当不上魔索布莱城的首席巫师的。她侧耳倾听。
“说!”她说。
“昆舍尔和其他人已经到了契得·纳撒,”首席巫师说,“费瑞恩·米兹瑞姆报告说,那里正陷入一场暴动。显然,魔索布莱城不是唯一受罗丝冷落的城市。”
“我们知道这不是冷落!”崔尔断喝。“可能有其他解释。”
贡夫轻轻低头表示道歉。
“受她消失的折磨,”他纠正自己的说法,“但主母们几乎没有做什么来保持局势稳定。”
“会糟糕到什么程度?”
“我推断,可能会酝酿成……大灾难。”
崔尔叹了口气。知道魔索布莱城不是唯一受到某种惩罚的地方,似乎令她感到安慰,但这消息并没有使他们进一步了解黑暗之母为什么要消失。崔尔不知道下步该怎么做。
“他说他们打算干什么了吗?”她问弟弟。
“昆舍尔似乎要遵从您的指令,把黑爪仓库里的货物带回来。”贡夫回答。
听到这个主意,崔尔稍稍振作了精神,但也只是好了一点点。
“那么,估计他们几十天内就能回来了,”她说,“我们还和他们离开时一样,毫无进展。魔索布莱城陷入与她的姐妹城市同样的困境,只是个时间问题。”
“不幸的是,您说得很对。”
“你还有其他可怕的消息要报告吗?”
如果一天就这样开始,崔尔希望冥想到午餐时,再处理手边的事务。
“我收到报告说,我们的巡逻队在城市边境遇到很多行动。”
“哪类行动?”
“就是您预料到的那种,”贡夫说,“虽然还没有实际发生冲突,我们的巡逻队已经看到有侦察队在调查我们的情况。看到灰矮人,
地底侏儒,甚至还有寇涛鱼人的人数比平时多很多。”
“他们知道了。他们明白事情不对头了。”
“也许。或者,他们只是路过……·打算去其他地方,我们对他们的出现太敏感了。”
“我不相信是这样,”她回答。“不会持续很久了。我们很快就不得不面对这种状况。我会把这件事带到下次执政会议上。”
“当然。”贡夫说,做了一个要离开的动作。
崔尔示意弟弟可以离开,告诉自己该开始一天的工作了,但她还是在王座上赖了一会儿才离开。
***
从火焰和毒蛇到仓库这段路,昆舍尔庆幸有杰格拉德陪伴。这座城市的氛围甚至比昨天还糟糕,卓尔行走在街道上时,会受到威胁的注视和推挤。幸好,这个三人组不需要走很远就到达了目的地,而且大多数路程都是浮在空中走过的。菲尔瑞尽管看起来很想帮助这些魔索布莱人,但情绪有些低落,也许还在为昆舍尔的不信任而不高兴,或者也许只是不能忍受杰格拉德的出现。高阶祭师不能责备她,杰格拉德以菲尔瑞的苦恼为乐,昆舍尔几乎对这名年轻的卓尔感到抱歉,仅仅是几乎而已。
昆舍尔派男性们去找回魔索布莱城需要用的运输工具。不管她们是否能找到储存的货物,是否需要很多货运蜥蜴和保证货物安全抵达的保镖,她都不想再背着自己的行李了。
维勒斯曾告诉高阶祭师,即使别人能相信他,称职的运输队和保镖都需要高价格。但昆舍尔不在乎,让侦察员去完成这项任务。
昆舍尔在从一条冷僻的小街走向黑爪仓库的时候,暗想为什么男性总需要你向他们详细解释细节?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费瑞恩是最糟糕的一个,昆舍尔确信巫师出去完成自己的计划了,完全不理睬让他帮助维勒斯和瑞厄德的指令。他有种令人痛恨的习惯:总是不顾她意愿。对此,她会做点什么的——当然是在回到魔索布莱城后,在那之前,她还很需要借助他的才能。
“现在,记住!”在她们靠近仓库边的办公室时,昆舍尔警告菲尔瑞。“只和他们说我命令你说的话!如果我对这次小小会谈不满意的话,以后杰格拉德会保证解决这个问题。”
魔裔卓尔跟在两位祭师后面,菲尔瑞偷偷迅速回头瞥了他一眼。昆舍尔看到她微微颤抖,不禁笑了。这说明在魔索布莱城时,崔尔让杰格拉德折磨这个女孩儿相当有用,使得她如此……驯服。
“是,昆舍尔主母,”菲尔瑞回答。“我明白。”
她们三个来到仓库门口,六个扎维尔家族卫士守在入口。在卫士们瞪着后面高大的魔裔卓尔时,菲尔瑞大胆地走上前去。
“我们要检查仓库,”昆舍尔发现菲尔瑞用一种令人惊讶的命令语气。“靠边,让我们进去。”
一个显然是头目的男性费力地把目光从杰格拉德身上收回来,探询地望着她。
“我不认识你,”他说。“你是干什么的?”
菲尔瑞走近一些,站得高一点,迫使他仰望她的冷脸。她抓住魔斗篷上的家徽,伸到他眼前。
“你认识这个,是吗?”她晃着家徽,断喝。“你把这群废物留在外面,傻子,别来烦扎维尔和米里家族的特使。”
昆舍尔满意地看到这个家伙咽了口唾沫,显然动摇了,快步躲到一边,让菲尔瑞进门。大使走了进去,高阶祭师和杰格拉德跟在后面。一名男性眼睛瞪得大大地望着魔裔卓尔,昆舍尔路过时,对他甜甜一笑。
仓库里面显然挂满了蛛网,而且已经变得象石头一样硬,菲尔瑞带路穿过办公区,走过一道大门,进入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用矮墙分隔成储藏区。菲尔瑞的脚步在大仓库里回响,她走在石头地面上,快速穿过一排排架子和箱子。昆舍尔跟着她,以为大使知道如何到储存最有价值的魔法的地方。
昆舍尔开始担心仓库中是否有保险库,任何有价值的魔法都应该被保护起来。
毕竟,我应该带着花花公子米兹瑞姆来,她责备自己。
“主母!”雅高斯从蛇首鞭中立起来,嘶嘶地说。“我们很危险!”
昆舍尔环顾四周,寻找危险的信号,但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什么危险?”她问。“在哪里?”
“这里有一支军队……是卓尔。”珍达回答,五条大蛇都在她腰间游移。
“卓尔,还有其他人。”珍达补充说。
高阶祭师明白了,还有人藏起来了。你们在干什么,傻孩子?
片刻后,一小群卓尔从一堵矮墙后面露出来,战士们手持剑,十字弩上搭好了箭,巫师们也严阵以待。他们都来自扎维尔家族。昆舍尔从服饰和举止上认出了两位黑暗精灵主母,一位戴着扎维尔家族家徽,正在冷笑;另一位胖胖的卓尔没有笑,实际上看起来还有点哀伤。
“黑暗之母啊!”一个站在菲尔瑞身边的男性做了个深呼吸,举起十字弩,瞄准恶魔。
“他很危险!”菲尔瑞大喊,但几个家族巫师已经采取了行动,甚至在恶魔呲牙露齿,伸出巨爪,向前跳起,准备撕碎任何人前,就施放了咒语。菲尔瑞不自觉地颤抖着向后退。杰格拉德被拦住了,蹲在地上,好象还要跳起来的样子。他愤怒地咆哮,但再也动不了了。
“这就能抓住他了。”一个巫师说。
昆舍尔惊讶地张大嘴巴,来回看着杰格拉德和菲尔瑞。
“是的,昆舍尔,”菲尔瑞大声说。“他现在没用了,帮不了你了。”
昆舍尔愤怒地瞪着菲尔瑞,战士们扇形散开,包围了她,但是还间隔了一段距离。很多男性用十字弩瞄准了她,巫师和祭师也准备好使用各种咒语,学院主母能逃跑或者进攻吗?昆舍尔的大蛇激动地翻腾,咬向所有试图靠近的人。
“你们这些没礼貌的卓尔小崽子,”昆舍尔咆哮着说,看见菲尔瑞对她甜甜地微笑,更气得发抖。“以前的顺从都是假象,你真是个笑面虎。我会让杰格拉德把你抓到野地里,为所欲为,我要亲眼看见你被剥皮。”
“事实可能完全不同,昆舍尔主母,”菲尔瑞在敬语里加上最强烈的讽刺意味。“如果你有片刻认清形势,我相信,你会明白自己被打败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投降会是个明智的选择。”
昆舍尔眨眨眼,掂量了一下大使的话。很不幸,她最终明白实力悬殊,只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很好,主母,”菲尔瑞说。“现在,你最好聪明点,放下武器和所有魔法饰品,我知道你身上有什么。”
昆舍尔狠狠瞪了她一眼,但还是轻轻把鞭子放在脚下。
“快点,昆舍尔!”菲尔瑞警告说。“我已经和你一起旅行了几十天,我知道戒指、法杖和所有其他东西。别惹麻烦!”
昆舍尔叹了口气,开始解下各种物品。高阶祭师不再是巨大的威胁了,菲尔瑞似乎很满意,命令她离开货物堆。
其他人蜂拥而上,席卷了昆舍尔的东西,菲尔瑞脸上带着微笑,走到昆舍尔身边。
“发展成这个样子,我很抱歉,昆舍尔,”她说,“但我相信你能理解。”
昆舍尔恢复了一部分镇静,还以微笑。
“噢,我当然理解,大使。我姐姐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后会非常失望,但我不太担心这些。真令人羞愧,虽然……,还有一件事,崔尔失去的不仅是妹妹,还有她深爱的儿子。”
菲尔瑞依然灿烂地微笑,但昆舍尔认为大使是强做镇静,想象到班瑞主母听到魔裔卓尔被杀的消息时的样子,让她有些不安。
菲尔瑞耸耸肩说,“以后再担心吧,主母。现在,如果你愿意跟我来,我会给介绍德瑞辛尼·米里主母和我的母亲,莎瑞娜·扎维尔主母。她们都很愿意听听你如何计划偷走我们的货物,把它们带回魔索布莱城。”
“那些货物是魔索布莱城的。它们理当是我们的。”昆舍尔说,又感到怒气冲冲。
潜意识里,她知道自己真的需要学着控制自己的愤怒,但她就是做不到。
菲尔瑞冷笑。“你真的以为我会让你从我的家族里偷东西,是吗?”她说。“从我的城市?你真是疯了!”大使做了个深呼吸,平静一下心情,继续用冰冷的声音说,“看看周围,班瑞主母。你宝贵的货物还剩下了什么?”
昆舍尔第一次注意到一排排货架和存储箱大多数都是空的。根本没有可以带走的东西。她被彻底的愚弄了,也许,从旅途开始时起,她就被象个傻子似的耍弄,昆舍尔没有料到会被出卖。她明白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班瑞家族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让她陷入这种困境的就是那群负责后勤的愚蠢的班瑞小崽子,他们从来没考虑过要避免这种事,没有费心派支忠心的队伍到这儿来。实际上,昆舍尔估计在这次危机发生时,任何忠心的队伍都会被抓起来处死。现在没人能证明发生过什么。
“你们都干什么了?”昆舍尔责问,一半是真的对答案感兴趣,一半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她更好的评估现在的形势。
虽然这里有很多卓尔部队,但她还有机会逃跑——但是这就要把杰格拉德留下了。
费尔瑞笑了:“噢,别难过。黑爪近来有相当不错的收益。这些存货比你想象的更有价值,主母。”
这个女孩儿的声音里很清楚地有嘲笑的意味。
“够了,菲尔瑞,”莎瑞娜·扎维尔说,走上前两步。“别破坏了我们为客人准备的惊喜。”
菲尔瑞轻轻低下头,表示服从母亲,脸上露出冷漠的表情,但昆舍尔知道在这表情之后,扎维尔的女儿很高兴自己被打断。
米里主母也走上前来——更确切地说,还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卓尔保镖陪在她两边一起走上前,但她什么都没说。
莎瑞娜·扎维尔走向昆舍尔,中途停了下来。
“在我儿子设法和菲尔瑞私下里联络过后,她说了你的计划,我们当然没有浪费时间,为你的到来做了准备。我不得不说,你真的想要溜进装满货物的仓库,在我们鼻子底下,不被发觉地离开我们的城市,真让我惊讶。这是不可能的。就象我女儿说的,那些东西扎维尔家族已经派了更好的用场。”
“扎维尔家族?”她问。“你们只是保管者。这家公司属于米里家族和班瑞家族。”高阶祭师转向另一位主母说,“你也允许这样做?你愿意让这些狡猾、低级的商人为你的投资做决定?你相信她胜过相信我。”
虽然昆舍尔的话让德瑞辛尼·米里表情有些痛苦,但她没有说话。莎瑞娜·扎维尔剧烈地、声音有些痛苦地大笑。
“噢,她相当不满意,昆舍尔·班瑞,但她没什么选择余地。”
昆舍尔明白为什么米里主母为什么这么不高兴了。她两边的卓尔不是保镖,而是守卫。
“你怎么敢?”昆舍尔问。“你袭击自己城市的高级家族主母,还想逃脱惩罚吗?你还想活吗?当……当——”
高阶祭师闭上嘴,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当罗丝不赐予你魔法的时候,说这些没有意义。
“噢,别难过,”莎瑞娜说,脸上的笑容甚至比刚才还深。“用卖了你财宝换来的钱,我已经确保扎维尔家族不必再在你们这样的家族面前跪下了。”
她的红眼睛里光芒闪烁,昆舍尔看见里面燃烧着憎恨。
“肖本队长,能现身吗?”
莎瑞娜喊。周围的卓尔集中起来,一大群灰矮人从各处出来,围成一个大圆圈,挥舞着样子难看的斧子和十字重弩。显然,他们在这儿站了很长时间了,只是没有被发现。灰矮人看起来很自信,准备好了各种情况。
昆舍尔觉得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但在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发觉有种看不见的力量抓住了她,使她一动都不能动,德瑞辛尼·米里也和她一样。
“我们现在就杀了她们吗?”一个灰矮人上前问。
第七章
第七章
瑞厄德跟在维勒斯后面挤过人群,很庆幸维勒斯以前来过这里,了解这里。
街道比前一天还要拥挤,如果不知道去哪里、向谁打听消息,他们可能就得在街上商量,那么速度就更慢了。他们按照昆舍尔的命令,想要找合适的运输队和保镖,护送他们回魔索布莱城,任何能完整这个任务的队伍都可以。瑞厄德很怀疑祭师能从黑爪仓库拿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他不是那个爱和学院主母诡辩的卓尔。他已经看费瑞恩做过了,费力不讨好。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明白那有多么困难。狡猾的费瑞恩越来越频繁地逃过惩罚,战士还发现巫师越来越只按自己的计划行事。
瑞厄德在一串灵吸怪身旁挤过去——灵吸怪!他们五个站在街角,没人注意他们——他跟着侦察员进入一个样子肮脏的酒馆。
瑞厄德无法拒绝费瑞恩。巫师好像能让所有人依着他的思路交谈,如果不行,他也能找到办法先按自己的想法做,而且以后都能有理由解释。
战士想知道,他的老朋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多少次对他用了同样的办法?
维勒斯在拥挤的酒吧里穿行,直奔里面角落。在酒吧里面的桌子旁,似乎总会有个消息灵通人士,这个酒馆也不例外。维勒斯坐在一个沉着脸的卓尔对面,那名卓尔的魔斗篷又脏又破。瑞厄德找了个能看见同伴背影的地方坐了下来。瑞厄德知道那个卓尔肯定不是贵族。武技教官在魔索布莱城的街道上长大,非常了解平民是什么样子。
一张萨瓦棋盘放在桌上,游戏正在进行。瑞厄德看见在这名卓尔的逼迫下,他的对手正陷入劣势,逐步走向不可避免的败局。他发现自己很想坐下来,移动一两个棋子,挽回局势,但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去检查人群中的危险信号。
“我们要找一些骑乘蜥蜴,”维勒斯伸手在萨瓦桌上面放了几枚金币,“一些补给,再找几个佣兵做保镖。”
这名卓尔从破魔斗篷下伸出一只手,在维勒斯把手缩回之前就抓起了金币,瑞厄德发现,这种做法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最好是让这个家伙继续赢下去,武技教官猜测。
“你们和城里那些人一样,”那名卓尔吃吃笑着说,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能看到他缺了几颗牙。“那些东西的价格比你们两个带的所有金币还要多。”他补充说,估量地看了维勒斯和瑞厄德一眼。
“不必担心钱,”侦察员回答,瑞厄德把注意力又放到房间里。“只要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嗯,那么,”这个线人说,“我知道一个灰矮人那里还有几只蜥蜴足够你用,提醒你,价格很高哦。你在这儿买点喝的怎么样?我找人带你去见他。”
瑞厄德撇了撇嘴,他希望能快点完成任务,但是当然这不可能。
那名卓尔从桌子后面走过来,拍了拍瑞厄德的肩头,说,“噢,你可真是个健壮的家伙,对吗?”然后挤进人群。
瑞厄德偷偷瞥了一眼维勒斯,他似乎正在研究萨瓦棋。侦察员没有招呼服务生过来。
“你想来点喝的吗?或者我来叫?”武技教官问同伴。
“别担心,”维勒斯抬头看了看回答,“等那个倒霉蛋回来,我就告诉他,人这么多,没人注意到我的招呼。”
瑞厄德点点头,坐回去等着。
没过多久,那个肮脏的卓尔就回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还后面跟了四个半食人魔。瑞厄德眯起了眼睛,看着他们在人群中逐渐开出一条路来。
“我们可能有麻烦了。”他轻声对维勒斯说,维勒斯抬起头看着战士后面。
“让我来。”维勒斯说,把瑞厄德往前推了推,自己从桌子旁挤了出来。
侦察员站在战士旁边,瑞厄德看到维勒斯已经把双刀拿在手里,但把双刀贴身侧,不容易被看到。
“那就是我告诉你们的家伙,”那名卓尔对最高大的半食人魔说。“他们有很多钱。”
那名比身边卓尔高了一头的半食人魔邪恶地露齿一笑,瑞厄德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们正要叫瓶酒,就象你建议的那样,”维勒斯说,好像要从挡路的半食人魔旁走过去。“我想我们需要双份,瑞厄德,你为什么不过来帮我拿呢?然后我们就可以谈生意了。”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这个半食人魔用低沉、隆隆的声音说,“为什么不坐下来告诉我们,你们到底有多少钱?然后,我们就能决定是否让你们离开。”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维勒斯说,声音又冷又硬。“我们要到其他地方找人干这活儿了。”
“我估计半食人魔可能非常蠢,”瑞厄德对侦察员说,“认为罗丝沉寂了,我们就忘了如何战斗。”
这只半食人魔笑着说,“这是个相当不错的笑话,黑暗精灵。”
接着它就冲了过来。
***
最后,费瑞恩确定这是通往一所巫术学院最简单的方法。原来学院的防御工作经验使得费瑞恩知道,不管多么小心,绝大多数的魔法行动都会被探测到。在契得·纳撒他发现很多不同的学院、学校、研究机构,当地的巫师之间甚至更加戒备,这是巫师不信任同行的天性。
显然,各团体间吸引新人加入的竞争很激烈,成功招募新人是增加声望的重要部分。按照卓尔的天性,社会一直用秘密而激烈的方法改变力量的平衡。费瑞恩认为,进入学院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装扮成一名有潜力的新成员。这样只需要摘下家徽,就可以在前门要求见一位引见人,让他带着游览一下,解释看到的有趣东西和用途等等。他很容易就能隐藏学识水平和技巧能力,装作是一个需要家的流浪巫师。
费瑞恩拜访的第一个地方是壮丽的费桑门徒会馆,由契得·纳撒首席巫师艾迪本·纳撒德亲自主持。费瑞恩认为它作为最大、最受拥护的学院,应该有他要找的东西。他仔细地向接待他的低等官员说明,他的兴趣和专业领域是研究生物,如果能让他真正有家的感觉,身边就有一个大型动物园是很重要的。当他发现这里没有供养这样一个动物园时,就委婉地谢绝了参观。
费瑞恩选择进行研究的第二个地方是秘法温室。它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他只是凭感觉选中了这里。在向前门的卫士自我介绍后,一个克拉德斯家族的可兹米·克拉德斯巫师过来见他,这是个强壮得令人惊讶的矮个子家伙,牙齿雪白,头发微微有点发黄。费瑞恩介绍自己有中等水平的技能,在这个前提下,可兹米似乎真诚地愿意陪同这位客人。
“告诉我,克拉德斯导师,这个学校有收集活物种的地方吗?”
“嗯,如果你指的是一个动物园,收集了地表世界和幽暗地域的大量物种,有恰当的居住环境,精心的照顾,那么答案是‘是’。”
“哦,多么令人高兴!”费瑞恩兴奋地说,没有一丝虚假。“听起来这里正适合我!”
“告诉我,费瑞恩导师,对这一领域的研究,你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呢?”
“嗯,我上一个工作是为一个商人做的,他希望我研究洛司兽各种喂养方法的效果,”巫师编谎话,“但我对一个新领域很有兴趣。我最想了解的是chitines和choldriths。”
“真的吗?”可兹米似乎对这个想法很迷惑,他带着费瑞恩深入学校的内部。“你到底为什么对这种低级生物感兴趣呢?”
“噢,他们非常迷人!”费瑞恩滔滔不绝地说,“我们通常认为他们只是狩猎场上的猎物,实际上,他们有独特的文化和与我们有几分相似的信仰。”
“噢,我明白了,”克拉德斯导师呆板地说,“希望你不是那种怪异的白痴,认为我们应该停止猎捕它们。”
费瑞恩笑了。“当然不是,”他说,“但是想想,如果我能使他们更具挑战性?”
“是的,我明白你的研究价值所在了。嗯,我们到了。”向导说,引导费瑞恩进入一栋厢房,里面装着无数带围栏的笼子。”
费瑞恩以前没有见过这种规模的物种收集,令他印象非常深刻。
“真是壮观!”他说。
“是啊,费瑞恩导师,但从你的反应上看,你以前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现在,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今天拜访我们这个小型学校的真正目的呢?”
费瑞恩小心地把手伸进魔斗篷的口袋里,拿出一块玻璃,看着面前有多重魔法防护的巫师。那位巫师手持法杖,指着来访的费瑞恩。费瑞恩知道他正在施放魔法,可能是某种迷惑魔法。
他想要迷惑我,让我和盘托出。
“这就是你欢迎新成员的方式吗?”费瑞恩微笑着问。
可兹米看起来稍微有点吃惊,接着收回法杖。
“不,只对声称要加入我们,但举止可疑的巫师才这样。”
他拿出第二根法杖,对准费瑞恩。
“特别是那些很傻的傻瓜——”
可兹米·克拉德斯没有说完就被变成玻璃了。当然,他的魔斗篷、法杖,和身上的几件饰品还保持原样,但血肉的身体变成了纯净、透明的玻璃。
费瑞恩满意地叹了口气,把玻璃块放回口袋里。
“如果你不是忙于说明我的蠢行,可能就会听到我念咒语的声音了。”他一边说,一边走近一动不动的玻璃像。
因为变成了玻璃,健壮的矮个子卓尔很沉重。但费瑞恩坚持把它移动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现在,看看能不能发现我们要找的东西。”
巫术导师知道必须加快行动,因为这个动物园不会长时间没人来。这里需要一年级的学生来打扫和喂养所有被囚禁的物种。
他在笼子间的过道里穿行,四处打量,希望找到目标。即使他行色匆匆,还是对眼前的收藏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看见后面有些相当大的笼子,但没有时间来满足好奇心。
很遗憾,他想,然后转了个弯,继续搜寻。我很愿意在这里待上几十天。
终于,又走过几排笼子后,他发现了目标。一个孤独的CHOLDRITH阴郁地坐在笼子里,四只手臂被封在一种树脂模具里,象人似的银灰色眼睛坚定地盯着他。他蹲下来查看她。
她完全没有头发,皮肤呈木炭灰色。非常小巧的下颌骨,小到费瑞恩怀疑它是否具有实际功能,上面有一张更具人类特征的嘴巴;一对耳朵有点象卓尔,但是更醒目,费瑞恩认为它们有点象喇叭。从他对这个种族有限的知识和设法了解到的情况看,为不让这个生物施法术和逃跑,这些模具是很必要的。
“我有个提议,”他用幽暗地域的通用语说。choldrith盯着他,一言不发。“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这只是……”——他从口袋里摸出几件东西——“我以防万一准备的东西,呃?”
费瑞恩手里拿着一个小土塔和一小撮煤灰。他很快地念了两种咒语,其中一种是用她的语言,她听懂了,接着又念了一个咒语。
“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放了你。”他说。她充满希望地睁大了眼睛,接着又怀疑地眯起眼睛。“你骗人。”她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滴滴答答的,象蜘蛛的声音。“所有的卓尔都欺骗我们。”
“也许大多数时候是那样,但这次,我不会。把你囚禁在这儿,我得不到任何好处,要从你那里得到的答案对我才有用。”
她定定地望着他,他问:“你能损失什么呢?你已经被关在卓尔城市的牢笼里,你的手臂被树脂包住,没法呼唤黑暗之母。除非这不重要,因为她也抛弃了你,是吗?”
CHOLDRITH的眼睛再次瞪得大大的,费瑞恩知道自己说对了。“你知道女神的事?”这个生物问。“是的,我正在努力寻找她去哪里了。”巫师不是很确定,但觉得看到在这个可怜的家伙脸上闪过一丝微笑。
“那么,她也不眷爱黑暗精灵了,”她说,显然是自言自语。“她不是为了让你们得到好处而抛弃其他蜘蛛信徒。”
“不,她已经在所有信徒面前消失了,显然,”费瑞恩回答。“我现在要知道的是为什么?”
“黑暗之母自有打算。黑暗之母自己封闭起来,但她还会回来的。”
“什么?怎么回事?谁告诉你的?”
“我不会告诉你更多的,蜘蛛信徒的杀手。放不放开我,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
“你是回答了。”费瑞恩明白了,“我会让你离开这个笼子,怎么回家就靠你自己了。”
巫师打开笼子门,退后。Choldrith缓缓地、警惕地向门口移动,眼睛盯着费瑞恩,显然认为这是个陷阱。费瑞恩指了指出口,摊开双手,然后双手举起来,又退了一步。这个生物突然冲出笼子,在巫师忍不住爆出笑声前已经跑过了半个房间。不知道她如何能把树脂从手上取下来,但那不再是他关心的事情。
“现在,我该走了,”他大声自言自语。“但是首先,我忍不住要看一眼……”他走向前面看到的、比较大的笼子。
很多大笼子都是空的。其中一个里面关着一个令费瑞恩目瞪口呆的东西。这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生物,飘浮在魔法密封的腔室里,有些可怕,同时又有些令人着迷。它的身体是灰色的,很柔软,象是费瑞恩年轻时切开的生物的大脑,下面垂着很多触须。某种鸟嘴从它前面伸出,但巫师看不到眼睛。它在牢笼里盘旋,触须毫无生气地垂下来。费瑞恩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开了。
他遇到的下一个生物对巫师来说是很熟悉的。眼暴君是个矮小的物种,直径不超过两尺。这是个还在青春期的家伙,他猜测。这个生物的眼睛都是奶白色,而且有伤疤,显然是瞎了,看不到了。但是看着这个生物,费瑞恩还是有点恐怖的感觉。
从大房间的另一侧传来喊声,紧跟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巫师笑了,这是克拉德斯导师警告我有人来了。谢谢你的这次导游,可兹米。
巫师从蓝色远程传送门离开arcanist学校时想,不知道这样会触发哪种魔法报警。
没关系,他想,他飘浮在靠近巨洞墙边的两层蛛网间,让魔法通道闪烁着消失了。他们会认为我的出现只是竞争对手学院的袭击。如果有人想到去问门卫,我就要出名了。随即,费瑞恩落到下面的街道上,走上回毒蛇和火焰旅馆的路。
如果街道不是这么拥挤,漫步回到旅馆将是令人愉快的。一路上,他听到的话题主要是市民正在增长的不满、城市将被残忍的敌人攻打的危险、相信罗丝放弃了这座城市,任由它自生自灭。他不止一次看到冲突,但每次他发现冲突开始酝酿,都明智的换条路,频繁地上升或者下降到不同层面,避免争执。
“费瑞恩!”一个声音在呼唤他,这时他正穿过一个开满奶酪店的小街,希望那里的味道不那么……嗯,陈腐。
他很惊讶,把手伸到魔斗篷里,考虑该用哪种咒语才能脱身。
巫师转身发现自己看到一个美丽的卓尔女性,有光泽的银色白发卷曲在肩头,微笑着扬起一根眉毛,他觉得好像认识她。她的衣服有点不同寻常,没有家徽。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笼罩在魔法的氛围,说明她用了伪装。
“很抱歉……我认识你吗?”费瑞恩问。作为回答,她只是眨眨眼睛,弯弯手指,示意她跟上来。巫师很想知道会被卷入什么样的危险游戏,而且还感到一点有趣,于是漫步跟上她。这名女性领着他走过几条街道(大部分比较偏僻),上升了几个层面,来到一个住宅区。她迅速躲进一个小住处,转身期待地看着他。
费瑞恩在门口犹豫了,看看周围有没有异常的迹象。
“来吧!”她说,向里面一摆头。“进来。”
“我为什么要进去?”巫师问。“你显然是用某种魔法伪装,所以你要欺骗我的努力只成功了一部分。我想还是留在外面好,但仍然谢谢你。”
她笑了笑,他面前掩蔽魔法的氛围消失了,她的头发从白色变成黑色,乌木色的皮肤变成了奶白色。衣服也变了,变成了黑色紧身皮衣。
费瑞恩笑了。
“你好,阿丽扎。”他说。
“现在,进来吧,我们好能谈谈。”翼恶魔说,示意巫师跟她进来,别站在外面。
房间里面很小,很整洁,但看起来好像已经住过很长时间了。整个地方发出柔和的紫罗兰光线,照亮了房间里面的旧桌椅。
“我猜想这不是你的地方。”费瑞恩问,看着阿丽扎走进去,挑逗地坐在椅子上。
“不是,我只是借用一会儿,”恶魔说,翘起一条腿,“我不想在这儿逗留很长时间。不幸的是,在这座城市里,房子不象其他东西,目前是种很差的投资。即使它属于我,我也怀疑是否能找到买家。”
费瑞恩挖苦地露齿一笑,坐在翼恶魔对面的椅子里。
“那么你也注意到市场很不稳定了,是吗?”他回答。“但既然这里不是你的地方,你也不会关心。现在房间的主人哪去了?”
翼恶魔又笑了,但回答时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噢,我想他们不会回来了。我们得有完全属于你我的地方,你知道的。”
她身体靠向前,手肘放在大腿上,一只脚懒散的晃来晃去。
“嗯,那么房间没问题了,”费瑞恩说,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也靠向前面。“但象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儿,总是有事情要做,有地方要去,有卡尼·霍可要见。”
阿丽扎做了个鬼脸。“现在来吧,巫师。你不会拿荣誉或者别的废话当借口,对吗?卡尼在很远的地方呢·”
“我担心的不是第一王杖,你这个可爱的家伙,是我自己。母亲总是告诉我不要和坏女孩儿混在一起,特别是有翅膀的。我是个远离家乡漫游的巫师,你可能会占我便宜的。”
翼恶魔哈哈笑了。
“与你母亲告诉你的恰恰相反,我们“坏女孩儿”不总是把你们带回家,到无底深渊和我们在一起。有时候,我们只是喜欢漂亮家伙。”
费瑞恩低头看着手,说:“当然,你只是想找些乐子,是吗?我很愿意留下来和你做伴,但我真的需要——”
“费瑞恩,我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阿丽扎说,声音很严肃。“你们的蛛后消失无踪,祭师们没剩多少魔法了,你们从魔索布莱城远道而来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对此我真的不关心。”“嗯,这不全是真的,这么告诉卡尼,他会给我脸色看的,但这事可以等等。我只是想,我们可以享受一次短暂的交谈,然后我回去见卡尼,你踏上回家愉快的旅途。”
她坐直了,把腿放在睡椅扶手上,看着他。
“另外,”她补充,开始解开紧身衣的丝带,“你和我还可以继续分享魔法技巧。”
“这方面谁也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一丁点,”费瑞恩吃吃笑着说,“但我能逗留一会儿。”
***
瑞厄德知道在这么拥挤的情况下用不上分裂者,所以就抓住了短剑。他轻松流畅地从剑鞘里拔出剑刃,即使在用它来对抗冲过来半食人魔时,他仍感到了把它握在手里的平衡感。他躲过了钉头杖砸下来的致命一击,接着灵巧地切过这畜生的腹部。
半食人魔稍微有点惊讶地迅速退后一步,维勒斯不知从哪跑出来,用一把弯刀切过它的腿窝。弯刀回鞘时嘡啷一声,划出一道闪光,这只畜生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和腿在痛苦地
哀号。
瑞厄德眼角瞥见一个闪动,急忙蹲下,刚好来得及躲过一个扔过来的杯子。杯子从他肩头飞过,砸在桌边的墙上,摔成碎片。瑞厄德没有浪费时间去判断谁进行的这次偷袭,猛地劈向另一只半食人魔,在它的上臂切出一个细细的伤口,血喷涌
而出,这个生物踉跄后退。战士转身躲开第三个敌人的大棒子,绕到它右边,用剑扫过去。
这场对抗吸引了酒吧里顾客的注意,瑞厄德听到很多为半食人魔的喝彩声、对他和维勒斯的诅咒声。他们也许还窥探机会,准备自己也参与战斗。
这真是太糟糕了,战士想,对着挡路的半食人魔谨慎地舞动短剑。
一支十字弩射出的箭击中了他的肋骨,但是被魔斗篷和胸甲挡住了。尽管如此,冲击力还是令他有点摇晃,他的左肩被棒子咔嚓击中,整个手臂都麻木了,后面还有人勾住他的脚,几乎将他绊倒。
真是疯狂,战士一边想,一边扑到墙边。拉了张桌子挡在自己和其他顾客之间。到处都看不到维勒斯。
“抓住他!”人群中有人吼叫。
“杀了黑暗精灵!”另一个人大喊。
然而似乎没有谁愿意接近他。
瑞厄德在前面端起短剑,摆出威胁的架势,扫视屋内,寻找同伴,想知道侦察员是否抛弃了他,独自逃亡。瑞厄德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一对quaggoths——它们是巨大的白色毛发的人型生物,有时被称作deepbear——冲向战士,瑞厄德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困难上。他挥舞着短剑,躲开第一个生物当胸刺来的长矛,接着横跨一步,躲开第二个quaggoth的攻击,这次几乎割断它的喉咙。十字弩射来的第二箭撞到他旁边的石头墙上。
同时,维勒斯又出现在视野里,他正躲在人群中。侦察员的两把弯刀刺入第一个quaggoth的后背。瑞厄德惊讶地眨眨眼,而且抓住机会旋转、下劈第二只deepbear的双膝。两只生物都血花飞溅地倒下了,维勒斯和瑞厄德一起靠在墙边。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瑞厄德说,他和侦察员被叫嚷、咒骂的群众围得走投无路。
“在那两个家伙对付你时,我看到了机会,并加以利用。”
“你想怎么离开这里?”瑞厄德一边问,一边扫视房间,寻找逃跑的可能。“杀出去吗?”
“我不知道你怎么办,但我已经有办法逃跑了。”维勒斯说,“外面见。”
侦察员说完,后面突然出现一个闪着蓝光的传送门,他后退一步,走了进去。瑞厄德没来得及张口,门就消失了,留下他独自对付一大群愤怒的酒馆顾客。一个大地精从右边谨慎地靠近,一个食人魔和一只奇怪的蜥蜴生物分别从中部和左侧接近。
很经典!他想。除了我,每个卓尔都能从那该死的门里出入。
瑞厄德深吸一口气,从上劈下食人魔,然后转身躲过蜥蜴生物的短剑。战士踢开大地精,再次砍向食人魔,这次正中敌人脸颊,血花飞溅,瑞厄德开始冲进人群,他知道一直靠着墙是不会有幸存的希望。
瑞厄德陷入在人群中,被敌人包围了。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单膝跪下,一只手挥舞短剑防守,,一只手拍打地面,召唤出魔法黑暗。几乎整个酒馆都陷入漆黑一片,顾客们战斗的呼喝声变成了痛苦和混乱的喧闹声。这种黑暗一点不影响瑞厄德。他习惯于在黑暗中战斗,听声辨位,和眼见看见的一样。
拥挤的人群的反应就与瑞厄德期望的一样。他们不再渴望攻击看不见的敌人,不愿意自相残杀,人群缓缓从战士身边移开,留出一些空间。他从背后拔出分裂者。因为维勒斯已经离开了,他就无所顾忌了,如果用分裂者,很快就能杀出一条血路。
瑞厄德没有等那些蛮横的顾客们恢复理智,就大开大合地挥舞巨剑,杀出一条通往门口的血路。武技教官周围尖叫声此起彼伏。很快,瑞厄德冲出黑暗,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门口。几个旁观者站在门口,但他们看见魁梧的战士出现在门口,手中的巨剑对准了他们,立刻就四处逃串了。瑞厄德冲出门口,来到街上,身上有些擦伤,血从几个小伤口里流出来。
维勒斯靠在街道对面的墙上,看着他。
瑞厄德看见侦察员,不满意地撇撇嘴,但在他说出自己的愤怒前,维勒斯点点头,说:“不用担心伤到我,你更容易杀出来,是吗?”
瑞厄德张口想反驳,但知道维勒斯说得对,就把话咽回去了。
最后,他们两个回到大路上,战士说:“到下一个地方,我们要找个靠近门的位置。”
瑞厄德发现他们在人群拥挤的街道上不用推推挤挤,大家都小心地让路,然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拿着分裂者,剑尖上滴着血。
第八章
第八章
“是的,肖本队长,干掉他们。”在灰矮人们接近德瑞辛尼和昆舍尔时,菲尔瑞的母亲说。
德瑞辛尼、昆舍尔和魔裔卓尔无法逃脱,互相看了看。杰格拉德怒火涌上了头,努力要挣脱身上的魔法束缚,昆舍尔和德瑞辛尼看起来也很疯狂、绝望。刚才提到的灰矮人和其他几名灰矮人走过来,举起了斧子。
“等等!”菲尔瑞大喊,接着走近莎瑞娜,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母亲,先别杀那两个魔索布莱城人。我想让他们多活一会儿。”
“我认为这是个非常糟糕的主意。”她母亲身旁的一名男性靠近了说。
菲尔瑞盯着这名鲁莽的男性,记起来他不是家族成员,但为家族勤奋地工作了很多年。赞斯特,她想起了他的名字。她轻轻皱了皱鼻子,因为他实在不好看。
“对没想让你听到的谈话,你总是这么插话吗?”大使问。
赞斯特只是默认地鞠个躬,说:“对不起,但我只是从家族最高利益出发。如果这次奇袭成功推倒米里家族,那么不能让知道真相的卓尔能活着。如果这个卓尔或者恶魔把今天的事散布给别人——任何人,您就会失去其它家族的支持。没有家族会支持提升您到执政议会,主母。这是不必要的冒险。”
扎维尔主母仔细地看了女儿一会儿,然后说:“他说得有道理。”
“母亲,相信我。”菲尔瑞回答,“他们不会有机会和任何人说话。我保证。”
莎瑞娜终于点了点头,说:“好吧,考虑到前面的表现,你挣得了这次小小报仇的机会,我答应你,但你必须确保他们不能与任何人交谈,特别是哈丽特。你明白吗?”
赞斯特惊愕地用舌头打了个响,但他显然知道不必再争论下去。他已经尽了力,但是失败了。他离开去与一些家族巫师交谈。
菲尔瑞兴高采烈地说:“当然,母亲。我很明白。如果我们的计划要想成功,必须让所有人都认为她们两个狼狈为奸。”
“正确。现在,我必须过去做准备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说完,莎瑞娜·扎维尔就离开了,赞斯特跟在她旁边,头靠向她,进行私下讨论。
大使再次回到昆舍尔面前。
“你看,班瑞主母,”她特意用可笑的语调强调这个尊称,“我们真的没有偷窃黑爪商业仓库,是你干的。或者,至少,如果我们报告发现两个强大家族成员在秘密会见,大家都会想到,是你们不顾一切地偷走了黑爪仓库的补给品,还准备偷窃更多东西。”
“我想她们一定会想知道,米里主母为什么会背叛自己的城市,做对魔索布莱城有利的事?但不幸的是,她们没法问她了,因为她抵抗我们,被杀掉了。”
菲尔瑞对灰矮人指挥官发了个信号,兴奋地看着三名灰矮人走上前。她点了点头,他们就高高举起斧子,一挥而下。菲尔瑞听到身后昆舍尔被捂住的抗议声,但她懒得转身去看。
三把斧子砍到德瑞辛尼身上时,这名胖卓尔只来得及发出咕哝声,眼睛因痛苦和恐惧睁得大大的,但无法做出其它反应。三名灰矮人拔出斧子,准备再来一下,菲尔瑞示意他们不必了。她想看着德瑞辛尼慢慢死去。
“你再也不能对我趾高气昂了,你这个胖洛司兽。”
德瑞辛尼的红眼睛眨了眨,又睁得大大的,似乎在恳求菲尔瑞,但年轻的卓尔只是笑了笑,随意地站起来,叉着腰,看着这位主母的生命之血滴周围肮脏的地面上,而她的身体一动都不能动。德瑞辛尼开始抽搐,眼睛翻白,呼吸加速,接着就停了下来。毫无生气的眼睛空洞地睁着。
菲尔瑞转向昆舍尔,昆舍尔目睹了这场谋杀。高阶祭师看起来似乎很恐惧,同时也很愤怒。大使靠近这位班瑞贵族,笑了。
“当然,她们会知道是你在试图逃离现场时被捉住。虽然你我更了解真实情况,至少暂时如此。你和杰格拉德会被缓期执行,就象我在魔索布莱城时一样。你不高兴吗?你不会现在就死,你会得到扎维尔家族的盛情款待,就象你姐姐对我的热情照顾一样。”
菲尔瑞对她的俘虏劈头盖脸地说完这些话,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所有的憎恨、恐惧都涌上心头。
“至于你,你这头肮脏恶臭的畜生,”菲尔瑞转向杰格拉德说,“我保证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魔裔卓尔的眼睛邪恶地盯着她,但她强迫自己也坚定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最后转身走开。
“顾贺,”菲尔瑞对着卓尔群中的一个兄弟喊,“我要把他们两个带走——提醒你,是秘密地带走——送到米里家族的地牢里。”
顾贺过来说,“我们需要用安全的方法转移他们。”
“我会关照这件事的,”另一名巫师一边说,一边走到恶魔旁边。
巫师从口袋里拿出几样东西,施放了一个咒语,一个大白气泡把魔裔卓尔抱了起来。巫师命令四个卫士抬起这个球体——菲尔瑞发现,他们根本不用费力——把它送到仓库另一端。
很快,昆舍尔也被施放了同样的咒语,另外四个卓尔男性抬着这个奶白色的球体也离开了。
菲尔瑞转过来,看着灰矮人头领。
“肖…·本…·队长,是吗?”
下令杀死德瑞辛尼的灰矮人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悄悄把你的队伍带到米里家去。”
“是的,”这名灰矮人双臂交叠在胸前,很不耐烦。
“都安排好了吗?”
“对。”然后他就转身追随菲尔瑞的母亲去了,留下大使为他的无礼而生气。
顾贺又出现了。
“我们准备好可以把任何东西移到米里家里了。”他对姐姐说。“母亲希望你们三个打头阵,这样,万一我们刚从出口出去就遇到米里家族军队,也可以消除怀疑。”
菲尔瑞点点头,做了个鬼脸,离开城市这么久,已经忘记了听从母亲指挥的感觉。但是她认为,母亲的指令总好过昆舍尔的。
***
阿丽扎躺在巫师身边伸了个懒腰,愉快地扭动了几下脚趾。距离上次这么好的感觉已经过了好久,这不仅仅是身体上欢娱。她发现这个费瑞恩相当有才智,是个夸夸其谈而且很聪明的卓尔。
“你怎么与你们种族的其他卓尔不一样呢?”翼恶魔一边问他,一边在他旁边翻了个身,把雪白的手指放在他纤细优美的黑色手臂上,欣赏相反的色差。“我遇到的每个黑暗精灵都沉闷乏味,但是你,恰恰相反,能逗我笑。”
费瑞恩笑了,仰卧在床上,头枕着双手。
“只是倒霉吧,我想。”
阿丽扎困惑地皱着眉,问,“为什么?”
“你能想象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整天被‘沉闷乏味’的卓尔包围?”他盘腿坐着问。“没有卓尔欣赏我的俏皮话。如果我与其它男性交谈,或者出现在女士面前,只能得到聪明的评价,和别人古怪的表情。真是该死的压抑!所以我说这是倒霉。我生为卓尔,但却被赋予比同族高的智慧。”
阿丽扎哈哈大笑,把下颚搭在手上,看着黑暗精灵的红眼睛。
“噢,”她说,“不可能那么糟,至少你能同其他卓尔交谈。看看我。我整天被那群魔裔兽人围着。”
“噢,是的,魔裔兽人。一群呼噜噜猥亵的东西,他们喜欢背诵部落历史,是吗?”
阿丽扎开怀大笑。
“他们没那么糟,但他们当然也没有幽默感。甚至卡尼也只愿意花时间……谈话——”她看见巫师微笑的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停住了话头。“怎么了?”
“为什么你要提到他的名字?我一直感觉很好,但现在你提起其他情人。那不是枕边话题,你知道的。”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么做了,”阿丽扎保证。“但是,告诉我……你怎么能与你们的高阶祭师争吵呢?据我所知,你们种族的女性是不会容忍这种胡闹的。”
费瑞恩哼了一声,仰卧在枕头上。“她越来越差劲儿了,”他淡淡地抱怨说。“为什么你总提起这些不愉快的话题?你这是折磨我!我就那么让你不满意?”阿丽扎把手臂压在他身上,笑着说:“回答我!”
费瑞恩看了她一会儿,似乎突然警惕起来。“为什么你这么好奇?”阿丽扎摇摇头,“不为什么,只是想知道。”
费瑞恩从她身边翻到床边,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我是说,在契得·纳撒。”
阿丽扎轻轻噘起嘴。她不想把他逼急了,现在她必须想办法让巫师再平静下来。她认为告诉他真相,或者大部分真相,是个好办法。“因为卡尼·霍克想让我查探一下形势。”“你说你已经知道了。实际上,你已经向我解释过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想知道什么?”
“没什么了,”翼恶魔回答,伸出一只手,用手指轻轻敲打这个卓尔的手臂。“我已经得到我想知道的所有信息了。嗯,除了再拜访一位主母,看她是否需要卡尼的帮助。他们之间以前有个契约什么的。我还会在这里,因为你在这里。”
费瑞恩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吃吃笑了,摇了摇头。
“我想这是个糟糕的主意,”他最后说。“这个城市的主母是我最需要避开的人,现在你在这里,准备拜访其中一位主母。不知怎么回事,我觉得这是个坏兆头。”
“噢,别说了,”阿丽扎一边说,一边对巫师挑起一边眉毛,“我不会对任何一位主母提到你的。我不想有风言风语传到——你知道是谁——的耳朵里。”她又笑了,“但是想想你的同伴,我认为你不可能避开那些主母们。”
“谁,昆舍尔?不,那不是问题。她知道米里主母不会支持她把黑爪仓库里的货物带回魔索布莱城的,所以——”巫师说了一半听了下来,“我不该告诉你的。我是个被性欲冲昏了头的傻子。”
他紧紧盯着阿丽扎,红眼睛闪闪发光。
翼恶魔也盯着他看,但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你在干什么,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吗?”她一边问,一边离开巫师,用手肘支着身体,扬起一根眉毛,挑衅地望着巫师。。“我有个更好的主意,”她说,声音因为渴望而变得沙哑。“但要用其他魔法技巧做交换。”
费瑞恩怀着几分高兴、几分担心的心情离开了阿丽扎,她还留在小屋子里。他很高兴与翼恶魔度过这个令人满意的下午,也很担心自己不小泄漏的消息。尽管他反复告诉自己要小心,到目前为止,他还是犯了几个错误。因为翼恶魔降低了他平常敏锐的警惕本能,让他对本应知道的危险变得迟钝。一个公认的事实是卓尔从来没有对一名恶魔敞开心扉,他也应该保守工作秘密,但是,他现在与她同床共枕,泄漏了最高机密。而且,如果他一定要找点有挑战性的事情来消遣的话,阿丽扎是个很好的选择。
不管费瑞恩心里如何忧虑,他回毒蛇和火焰旅馆的脚步还是很轻松。他有有用的消息要与其他魔索布莱城人分享,还想尝试两个占卜术,希望能弄清楚点无底深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另外,他可能还有时间执行昆舍尔的命令。总的来说,这真是个令人难忘的一天。
尽管自己兴高采烈,费瑞恩还是能感觉到城市里的紧张气氛,他小心避开最暴躁的人群。有了前一天的经验,他知道与情绪低落的集会市民正面冲突是不明智的。他花了大量时间从一段街道飘浮到另一段街道,完全避免走连接不同层面街道的钙化网梯。
巫师在一家叫做“gauralt香料”的昏暗店铺前停下来,这里可能就是卖很难找到的施法材料的地方。维勒斯在早上分手前向他提到过这个地方,然后他们就各自忙自己的差事去了。费瑞恩在侦察员说的位置找到了它。当然,能不能有他需要什么是另外一回事。但gauralt是个卓尔男性开的店,正好有他要的东西:四条象牙片和特殊的香料。他很快就又上路了。
回到旅馆里,巫师的同伴们还都没有回来。他估计瑞厄德和维勒斯可能要用一整天的时间去收集必须的补给品和回程要用可骑乘的东西,但昆舍尔、菲尔瑞、杰格拉德还没有从仓库回来有点令他吃惊。他想不出什么事需要她们在那里花这么长时间,但这也无妨。
他告诉自己,不管怎样,如果她在这里,也只会找点事情冷嘲热讽。
他在心里复习了一下准备好的咒语。首先,要买来的新材料追踪一下是谁要杀死昆舍尔。
这可能会很有帮助,他进一步想,露齿尔笑。
他还打算再窥视一下深坑魔网。
他在魔索布莱城曾多次尝试过这个咒语,从来没有成功过,希望在蜘蛛城里能得到更令人满意的结果。巫术导师的这种假想毫无道理,但他认为值得一试。
费瑞恩拿出四条象牙片和香料,坐下来完成咒语。使用这个咒语会令他疲倦和情绪低落,但如果能得到有用的信息,还是值得的。
巫师在地毯上把象牙片围成长方形,点燃香料,闭上眼睛。这不是他通常使用的那类咒语,需要小心运用吟唱和特殊的提问技巧。他不能有任何失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尝试。
在萦绕的香气中,咒语开始了,费瑞恩提出了问题,恳求自然魔法力量和存在的位面给他一个有意义的回答。
“请告诉我,魔索布莱城中班瑞家族的昆舍尔·班瑞的敌人是谁,这个敌人要消灭她,往她统治的神庙里派了四次恶魔去刺杀她。”
燃烧的香料忽然闪亮,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过了一会儿,费瑞恩脑海里出现了一条信息,象是清风的声音,或者也许是魔法本身的声音。然而,它传递的信息,费瑞恩听的清清楚楚。
想要这名高阶祭师死的人,和她有同样的血脉,同样的野心。昆舍尔的敌人和她来自同一个子宫,但不是同一个源头。
最后一丝残香燃尽了,变成一堆灰烬,费瑞恩眨眨眼,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
昆舍尔的敌人和她来自同一个子宫,但不是同一个源头。一个家族成员,但不是女性。一个男性?一个兄弟?贡夫!一定是……
费瑞恩很惊讶,不是因为魔索布莱城的首席法师会希望姐姐死去,而是因为他以前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消灭了向崔尔吹耳边风的唯一竞争对手,贡夫会获益良多。首席法师不可能自己坐上班瑞家族的王座,但他可以当傀儡的主人,在幕后操纵。昆舍尔反对她兄弟所说的一切,贡夫也一样,所以她显然是他所有野心的障碍。
再加上,实际上,贡夫了解学院的防御工事,有能力召唤恶魔进行刺杀。这是个没人能想到的天才构想,至少没人有兴趣往这方面想。在巫术学院里还有其他一些巫师也有这个能力,费瑞恩估计他们中一些卓尔会乐于看到昆舍尔学院主母的位置被取代,但贡夫是因此获益最多的卓尔。
虽然费瑞恩知道了答案,但他还没想好怎么办。
一方面,他想,现在我和昆舍尔在一起,是告诉她我得到的好处多?还是我把秘密一直带回巫术学院?如果我告诉贡夫,昆舍尔一直试图找出谁要刺杀她,甚至为讨他欢心,误导她——他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向他建议:或者除掉她——我在巫术学院的地位会上升?还是在崔尔的狂怒下,他无法保全我?
当然,费瑞恩知道他的决定主要还是取决于回魔索布莱城的结果,关于行动路程他还要和昆舍尔争论一下。在他决定加盟这对姐弟的哪一方前,还有很多变数,很多种可能的后果。他可以暂时不告诉昆舍尔。她不会知道在为她探求答案的过程中,又牵扯出多少事来。她所知道的只是:他花了几天时间完成了一个咒语,或者说他施法是为了与某种元素协商交换一种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他可以告诉她许多种谎言,让她继续等下去。
目前,他决定先不透露这个发现,看看形势发展再说。等时机成熟,他就用它牟利。哪中结局都会提高他在学院里的地位。
费瑞恩在地板上又休息了一会儿,让施法消耗的体力恢复一些,然后拾起随身用品,把象牙片放在魔斗篷的口袋里。
接下来,费瑞恩从背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他简单地考虑了一下,在目前情况下,再用一次刚才找到昆舍尔敌人的咒语会不会更有效呢?但是,不休息几个小时,再研究一下魔法书,他是不可能再次使用那个咒语的。巫师下了决心,开始吟唱触发魔法侦察的咒语。
巫术导师知道这个咒语很危险。不经允许窥视女神可能导致毁灭性灾难。然而,只要能让他多知道些女神沉寂后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想要尝试。利用几十年前曾奇迹般来到魔网的记忆,他完成了咒语,凝视镜中,镜子里出现了某处模糊的影像,而不是他自己黑皮肤的脸庞。
费瑞恩盯着魔法窗看了几分钟,希望自己能在黑暗深处分辨出些什么,但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希望法术另一端的魔眼能再悄悄往前一点,能让他四处远眺,也许能在无形的雾气中瞥见些什么,什么都行。
巫师感到一阵刺痛,脑海中响起警告的声音。他精神上一阵慌乱,放松了对咒语的控制,与远方魔睛的联系中断了,他几乎要成功了,就差一点点。一股反冲的能量象是从镜子里伸出的拳头,打中了他,同时,费瑞恩感到一面墙滑落下来,切断了他与魔眼的联系。
在费瑞恩的感官恢复后,发现自己仰面朝天地躺着,眨眨眼睛,盯着天花板,努力让眼睛恢复聚焦能力。他呻吟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被从镜子前面向后扔了十尺。他用摆动的双腿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回镜子前。镜子已经碎了,镜面的蛛网图案出现上百条裂缝。他仔细地看了一阵破碎的镜子,想知道上面的碎纹是否有某种含义,或仅仅是随机出现的。
嗯,所答既所问,费瑞恩暗想。凡夫俗子不可能穿透笼罩六十六层无底深渊的罩纱,但更高级的成员也许可以。
巫术导师一边小心地收起镜子残留的碎片,一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么多挫折?他一边试图找到能扔掉镜子碎屑的地方,一边暗想。我对每个人做的每件事,都是以失败告终。我打赌其他种族在追踪他们的女神们时不会遇到这么多困难,他板着脸想。我相信他们随时都可以找到她们——
巫师僵立在屋子里,一个新的构想形成了,令他豁然开朗。
当然!他想,我全都做错了,以前我怎么没想到?我们问错对象了……
费瑞恩扔掉叮当做响的镜子碎片后,开始在屋子里踱步,把这个想法再仔细考虑一遍。一个计划逐渐形成了,一个令他兴奋的计划!他知道,最困难的部分就是如何让昆舍尔相信。
瑞厄德和维勒斯刚回来。
巫师一看他们就猜测到,他们的努力结果不仅不愉快,而且充满了暴力。两名卓尔身上血迹斑斑,伤痕累累,脸上郁郁不乐。维勒斯走路有点瘸,瑞厄德的左臂抬不到腰以上。他们不约而同地把武器扔在地板上,跌坐在睡椅上。
“我猜想,今天的事情很不顺利,”费瑞恩评论。“不能把昆舍尔的东西从这里运走吗?”
“三个地方,”维勒斯抱怨说,“我们试了三个地方,其中两次陷入打斗中。”
“这里似乎根本没有驮运蜥蜴,”瑞厄德补充说,用好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睛。“即使有,也没有人要卖给外来者。”
“考虑到这么久没有商队进出城市,我想这不难理解。”费瑞恩回答,“每个人都紧紧守住自己的资产,等着危机过去。”
在其他两名卓尔休息时,费瑞恩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我们猜拳来决定谁去告诉她?”瑞厄德对维勒斯说。“石头、剪子、布?”
侦察员摇摇头。
“让巫师告诉她吧,”他指着费瑞恩说。“不管怎么说,他好像很喜欢惹恼她,所以不用在乎从他那里再多说个坏消息。”
瑞厄德点点头,费瑞恩笑了。
“嗯,我们都可以缓口气,至少现在可以,”巫师说,“她和另外两个还没从仓库回来。”
“真的?”维勒斯问,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我以为比我们早回来了。”
费瑞恩耸耸肩说:“我也这么认为,但她们都不在这儿。”
“这对我正好,”瑞厄德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说。“越少看见那只该死的魔裔卓尔,我越高兴。”
费瑞恩撇了撇嘴,想起来他要建议的下步行动可不合武技教官和侦察员的意。
“今天我也有些发现。”他轻声说。
瑞厄德睁开一只眼看着巫师。
“哦?”
维勒斯从床边靠过来。
“你知道黑暗之母发生什么事了?”
费瑞恩吃吃笑了,说:“还没有,但我知道她不仅是在我们种族里消失,其他种族也发现她消失了。”
“我不知道这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侦察员向后面靠回去说。
“我也不知道,”费瑞恩赞同说,“而且我还得知某种东西把我们挡在深坑魔网之外。我为了了解女神的情况,试图探查那里——当然,如果她还在那里的话——我无法进到里面。那里有壁垒保护,把我和其他人拦在外面。”
“壁垒?现在你说的事情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瑞厄德说,“什么样的壁垒?”
“强有力的一种。我几乎束手无策,”费瑞恩说,脸上露出苦笑。“我以前尝试过,离开魔索布莱城前还与贡夫大法师谈起过。他也遇到类似的情况。”
“听起来,似乎不管蛛后在做什么,她都不希望被打扰。”维勒斯说。
“也许她在做什么事,”瑞厄德提出不同看法,“但也许是其他神灵树立了这个屏障,以免我们看到她。”
“我认为这就是我们的任务……去了解罗丝的状况,”维勒斯说,“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对,你说得对,”费瑞恩点头说,“尽管仓库里魔法工具的事似乎优先级更高。看在利益的分上,我们这个小探险队要有更辉煌的历程了,我有个好主意,我想要借用外力的帮助。”
“帮助?谁能?”瑞厄德也站了起来。
巫师开始一边踱步,一边向伙伴解释他的计划。
“凡人,即使象我这么聪敏的凡人也不能看穿深坑魔网。显然某种东西要把我们挡在外面。我们需要其他人帮忙去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一些不是我们种族的人。”
其它两名卓尔认真地看着巫师,脸上明显露出怀疑的神情。
“你不是指……”瑞厄德说。
“其他神灵·”
武技教官似乎很惊骇。维勒斯没有说什么,可能在考虑可行性——和其他可能。
“也许更高级的神灵,”费瑞恩继续说,“特别是靠近蛛网的神灵——来自无底深渊其他层面——或者可能发现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也许我们能让他们透露一些内幕。”
“当然不是直接的,”费瑞恩急忙补充,“而是通过一个媒介……一位信徒。”
“你在玩一个危险又愚蠢的游戏,费瑞恩·米兹瑞姆,”瑞厄德摇摇头说。“黑暗之母可能会发现这个对信仰背叛、亵渎的行为。”
“或者她可能会庆幸我这么有创造性,愿意去查找、探寻,不顾危险。另一个选择是承认失败,回到魔索布莱城,终老无所作为。”
“昆舍尔不会喜欢这个计划的,”维勒斯告诫说,“她可能会认为是对她的公然冒犯。”
“是啊,嗯,昆舍尔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