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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UMN

佛立山下

---水库

文/罗军（重庆）

佛立山是川东明月山脉北端最高、最大的山体，山的两边各悬挂着一座绿幽幽、碧清清的水库。西边的九龙水库与东边的盐井口水库隔山相望，几乎对等，宛如牛郎和织女这对情侣，虽天河永碍无法面见，却依山为念息息相通。我老家就在九龙水库的下面，七星镇与邻县观音镇交界的梁山垭口旁，直至三十年后，才搬到现居的袁驿古镇。小时候，我一直纳闷，我们这里既无梁姓的人家，又没有什么叫梁山的山丘，怎么这垭口会叫梁山垭口呢？长大后才晓得梁平原名梁山，梁山垭口就是梁山县最后的一个垭口，细思一下，竟有一丝西出阳关少故人之意。

?盐井口水库

?九龙水库

到底是梁平县的盐井口水库大，还是大竹县的乌木水库大，时常是老家的人们闲聊争辩的话题。当然，梁平人认为自已县的盐井口水库大点，大竹人则以为自己县的乌木水库更大些，本县人嘛，肯定抬举赞美本县。老大老二之位尚无定夺，老三九龙水库似乎无啥异议。盐井口水库和乌木水库犹如两颗硕大的明珠，散落在三一八国道旁，路过的人们无不为之倾倒，惊艳其秀美壮丽。客观地讲，要说水域面积乌木水库会大过盐井口一些，可水库大坝的高度、气势，乌木水库远不及盐井口水库振憾，可见盐井口水库的深度远大于乌木水库。

?过水的渡槽

水库、渡槽、天桥、涵洞、堰沟在乡村里，随处有迹可寻，那是毛时代留下的遗产。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西方向科技信息转型的时候，我们还在农业大跃进，水利是农业最根本的命脉是当时最高的指示之一，各地的水利工程遍地开花，蜂拥而上，结果，许多劳民伤财费时数年的水利工程，从完工的那天起，就无法启用或基本上没启用过，直接成了验收的摆设。科学才是农业的根本命脉，多年以后，杂交水稻的普遍种植，我们才真正地摆脱了饥饿。＂那个时候的人们好傻哟！＂这是现在的人们面对遗迹，发出最多的一句感叹。感叹的人中，不乏当时工程的领导者、建造者，而今已是白发苍苍的蹒跚老者。

对小时候的饥饿，我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恐怖。女儿上大学报志愿时，力争她的同意我替她报了生物专业。二十一世纪将是电子科学与生命科学的世纪，当时的人们都这般说。读研时，我再建议女儿修植物学水稻方向。就业时女儿告诉我，二十一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这话没错，可人家说的是生物基因、医学工程方向。于是，女儿选择了这方面的工作。近段时间，女儿在家生小孩，休产假。一天，她跟我闲聊时说，老爸您知道吗，现在最有前途的是生物信息方向。我听罢惊愕不已，记得当初考研选专业时，生物信息是收分很低少有人问津的冷门。世界变化太快了，有点让人难以理解和适应，就像女儿他们这代人难以理解我们童年时期的饥饿一样。

曾几何时，闲置于四处，承包给农民喂鱼的水库，随着近年来城镇化的讯猛扩张，再度宝贝起来，成为新兴城镇不可或缺的生活饮用水和工业生产用水的水源地，也是周边居民休闲娱乐，消食散心的绝佳去处，却与当初的建造者用于农业灌溉的目的南辕北撤。想想那个战天斗地，人定胜天的狂热年代中，有过多少匪夷所思的梦想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那些工程无一不是广大民众拿自己的劳力、财力、物力、甚至伤亡，用几乎最原始的方法堆砌而成。结果，大都打了水漂漂，留下"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叹谓！唯有水库以全新的功能融入了现代社会，给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留下了些许慰籍。

?去九龙水库的路

九龙水库虽说在邻县观音镇境内，可从七星镇去九龙水库，比从观音镇去九龙水库似乎还近点。沿着七星镇七星村的何家沟走到沟底，再翻过一道山梁，就是九龙水库的中部，全是四米来宽的水泥路，与九龙水库的环库硬化路连接在了一起。九龙水库建在先前的九龙河沟上，九龙河沟是波漩河的源头，里面有个九龙滩，深不知底，曾有好事者将一捆蔑条拴在石磨磴上，投入滩中去探底，一捆蔑条放完竟不知所踪。水库建成蓄水后，九龙滩消失于库底，已无踪迹可寻。

?作者与水库的拦坝合影

水库的尾巴上，有个废弃已封存的煤矿，煤矿旁边，有座大条石磊砌而成的碉楼，小时候捡煤时，还可看见有半截危立在那里，现在没有了，多半是周边百姓把石头搬去盖房做地基用了。碉楼上面的半山腰有座寺庙，唤做佛立寺。据说，从前不知那个朝代，有位云游和尚路过此地，忽见天显异象，一片霞光祥霭中，有佛的真身隐约其中，经久不散……和尚大惊大喜，向西方发大愿于此建寺。经过他多年的游说鼓动，化缘募捐，寺庙终于落成，取名佛立寺，晨钟暮磬，香火鼎盛一时。白云苍狗世事沧桑，解放后，寺庙毁于除四旧与文革中。世纪之初，当地的山民自愿集资在原址上建了一座小庙，并依稀记忆中的模样，铸了口大钟悬于庙中。

事实上，云游和尚见佛修寺，这个传说的真实性，值得商榷。今年春节，我们在山顶游玩时，我老伴眼明心净，她发现了一尊位于山巅，面向东方的天然巨石佛立像。所以，我猜想，应该是古人看见了山顶的天然巨石佛立像，随后命名此山唤作佛立山。再在佛立山的西麓建寺，以此佐证山顶的佛迹。这个推测应该是比较客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