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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碧当歌
QIANBIDANGGE
汉景帝年间
未央宫
长安城的春意似乎迟来了些许。王娡端坐在方几前,绣着手中的流云与飞鸟,几上的香炉升起袅袅轻烟。窗棂外的枝桠生出嫩嫩的芽,鸟鸣微微,唯有女童与宫女的笑声最为入耳。
“母亲!”女童摇摇晃晃地从门外跑进,一头栽进王娡的怀里,身后的宫女收起笑意,低眉顺眼地立在一边。
王娡放下绣样,眉眼微弯,笑问:“娉儿何事?”
“母亲,彘儿怎又不见踪影?娉儿方才抓到有趣的玩意儿,彘儿定会喜欢。”女童扬起紧攥的右手,快速地摇晃道。
提起彘儿,王娡的眼中掠过一丝异样。她俯身,打开女童的右手,将其手中尚能喘息的昆虫拿给手边的宫女,示意其扔出房内。“彘儿今日去陪你的爹爹了,许是要等到午时才能陪娉儿玩耍。”
她的儿子刘彘,此刻正与当今天子共享天伦之乐。虽不知天子何时再见她一面,但王娡可以肯定的是,椒房殿的那位已是许久未见天子面容了。
女童浑然不知母亲内心的想法,她只知道,自己已很久未能与弟弟一同玩耍了。她怏怏地收起笑容,被宫女牵到院中继续玩闹。
许是女童日日所想,不日她终能见到弟弟刘彘,与此同时,她也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当今天子刘启。
刘启似乎格外喜爱自己的这个十子刘彘,其中个缘由也不仅是王娡梦日入怀这么简单。他将幼小的刘彘抱于膝头,逗弄几番后低头问道:“彘儿是否愿做天子?”
此言一出,王娡摆放果点的手微微一顿,又状若自然,仅眉间隐约生出细川。年幼的女童虽不知这话的深意,但也不由地收起偷拿糕点的双手,黑亮的双眸看向自己的幼弟。明明年龄比女童小,但刘彘仍然摆弄着手中的玩物,似是无意地回道:“由天不由儿。愿每日居宫垣,在爹爹前戏弄。”
刘启一愣,随后指着怀中的刘彘,笑着看向王娡,道:“彘儿聪慧也!”
王娡心底轻松一口气,看向刘彘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清明与光彩。“彘儿之教,尤靠陛下。”
刘彘兀然笑起,手中的玩物掉落于地,王娡与刘启相视一笑,唯有女童似理解不了笑意的缘由。
殿内的香炉中的淡香已烧尽,余味仍在殿内悠悠漂浮。
这是刘娉的最后一春。
汉武帝建元二年
上巳日
平阳侯府前立着十几个婢女与小吏,平静的神情下掩不住紧张与慌乱。刘娉立于平阳侯曹寿的身后一步,低声吩咐着贴身婢女,话落,婢女进入府中不见人影。
刘娉微微昂首,目光注视着曹寿,脑海中不由地忆起适平阳侯曹寿的前夜,她的母亲如儿时一般抚着她的手,柔声地对刘娉说:“娉儿,踏出宫门,为母自不能时时刻刻护你周全。太子会护你,可娉儿亦要学会如何活在这世上。”
她阖上双眼,鼻尖似乎嗅到母亲室内的熏香。
皇帝亲幸侯府,这是她的一次机会。她的姑母馆陶公主曾献美人于先帝、嫁女于己弟,如今方能安稳于世。而馆陶公主之女陈皇后至今仍无一子,自己何若不效仿也?刘娉眯眼,直视着空中的暖日,袖中的手指不由地攥紧。
半炷香后,天子车架到来。
下车后,曹寿引刘彻入府上席。三杯两盏入肚,见刘彻眉眼柔和几分,刘娉微挺腰背,直言道:“听闻陛下至今尚无子嗣,臣深觉有责,便寻几位良家女。臣请陛下允其觐见。”
曹寿不言,手指却在膝上划着圈。上座的刘彻微微眯眼,盯着许久未见的刘娉一言不发。三人间的空气渐渐凝滞,直到刘娉的手指微微颤抖,刘彻才朗声道:“允。”
馆陶公主所为所想,刘彻岂能不曾知晓?
十余粉黛佳人款款而入,步步生莲,眉眼含笑,不饮自醉。刘娉正视上座的刘彻,他似无趣地饮杯中之酒,略略打量后便挥手,示意小吏领佳人离去。
“既然如此,臣便作罢。”刘娉面上也不恼,唤上府中讴者为筵席助兴。
讴者身姿曼妙,音如初春黄鹂,发如乌木之色,纤纤素手指间歌,明眸皓齿秋水波。刘娉小饮一杯,眼神飘向刘彻。虽曰皇帝,也不过十八少年郎,即使多年未与刘彻同行,身为长姐,刘娉仍不过几眼便明晓其意。
日移西南,宴曲终了。马匹长嘶,天子将离。
刘娉召讴者,望其姣好清秀之容,不由善言道:“汝将离去,记常顾自身,冷暖需自知,温婉淑慎。”讴者墨眸凝雾,刘娉又忆起梦中的母亲,继续道:“若日后大富大贵,切莫忘主。”
讴者愣神片刻,随后艰难地点头应下。
刘彻见刘娉覆着讴者之手并来,面无表情,只朗声道:“赐平阳公主黄金千金,召卫女入宫。”
元鼎二年
月色清冷,瑕光难掩苍白之容。婢女推门而入,端吃食于案上,见屋内仅有月光,便点上灯火。暖黄色的烛火映出刘娉的影子,形影相吊。
“夫……公主,吃一点吧。”婢女忍不住开口劝刘娉,案上的吃食轻轻地被推向她。
刘娉不语,片刻,她命婢女点起熏香。“用那儿的熏炉。”见婢女捧起小巧玲珑的熏炉时,刘娉才开口。
烟气升起,婢女退出,屋内又归于寂静。博山炉式的青铜熏炉正焚着香,形似层起山峦的炉盖此时云雾飘渺,青烟飘动,蟠龙纹样此时更为活灵活现。刘娉眼角凝聚多时的泪止不住地滑落。
谁能料想,丧夫再适汝阴侯的公主,竟闹出如此丑恶之事:汝阴侯夏侯颇私通其父御婢,畏罪自杀。
亡者已逝,生者沦为笑柄。虽贵为公主,亦不能逃脱悠悠之口。
淡香幽幽,刘娉不由地看向熏炉。若自己记得不错,此熏炉应为母亲生前所用。母亲早已离世,唯有留下的熏炉提醒着刘娉,那日的告诫。
当年再嫁夏侯颇,不过是皇帝所指,刘娉也自知不过是刘彻的权势棋子,若其猜得不错,自己的弟弟仍会让自己再适,至于何人,刘娉也无意去猜想。
她枕着小臂,闻着梦中的浅香,好似重回儿时。那时刘彻还可唤作彘儿,还可跟在自己左右,对着掌心的昆虫露出惊讶的表情,稚嫩的脸上无不透露着温情。
“彘儿小心!莫要上前。”
“阿姐莫怕,跳下来即可,彘儿护你!”
护着阿姐的彘儿已于言“由天不由儿”的那个春天远去,坐在未央宫的,是刘彻,是为了稳住权势而愿意以亲情作棋子的汉武帝。
●汉武帝年间
卫子夫卫皇后之弟卫青,尚平阳公主。
“这卫青曾是公主的仆从,公主怎能同意陛下的决定。”婢女愤愤地收拾果盘,而刘娉只是饮茶一口,并无多言。
曾于平阳侯府走出的讴者成了如今的卫皇后,而这名为卫青的将军亦是从平阳侯府走出。如今卫家地位崇高且安稳,何不如顺从皇帝的心意。刘娉抚着鎏金熏炉,心里明白孰轻孰重。
●元鼎六年
皇帝大摆宴席,乐师李延年于帝前唱:“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武帝奇异,道:“世上果真有此佳人?”平阳公主荐李延年之妹,武帝见之妙丽且善舞,召之为李夫人,又赐平阳公主黄金。
●元丰五年
卫青病逝,葬于茂陵。因平阳公主的关系,卫青长子卫伉继长平侯。
●年
茂陵一号陪葬墓出土一鎏金熏炉,命之为鎏金银竹节熏炉。
尘昭阁
宋稚坐在尘昭阁的地面上,盯着面前的熏炉,托着腮不知在想着什么。尺玉倒是不同于往日,一直在熏炉四周走来走去,不时地嗅一嗅熏炉上的烟气。
“这就是鎏金银竹节熏炉?”宋稚皱眉,毫无光泽感的熏炉让他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忍着呕吐之感穿越时空后,用心良苦方才寻到的鎏金银竹节熏炉。
“是它的物灵。”尺玉纠正道,“物灵脱胎于器物本身,又染有人之情思,历时间洗礼,与本体不符也情有可原。”
“你的意思是,这熏炉上有平阳公主的情思?”
“是也不是。”尺玉蹲坐下来,耐着性子向宋稚解释,“这熏炉起初为王美人所拥有,后汉武帝赐予平阳公主。这熏炉染上的,恐有王美人之情。”
宋稚垂眸,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片刻后,才恍然大悟道:“王娡本是嫁予乡野村夫,生一女后被母亲强行从夫家接出送入太子宫,只因相士对其母说王娡有大贵之相。”
“且王娡入宫后步步为营,令刘启废除薄皇后与太子刘荣,助刘彻登上太子之位。”尺玉的眸中闪过几分赞许,不由地补充道。
“在那个时代,女性想要安然于世,王娡的做法也许是对的。”宋稚无端地感慨一句。
王娡之思,染于熏炉,熏炉焚香,平阳亦思。
“平阳认为自己是刘彻稳定权势的棋子,可自己又何尝不是两次进献美人给自己的亲弟弟,借此稳住自己的地位。且平阳进献卫子夫,惹得馆陶公主不悦,甚至直言顶撞她的姑母。怎么看都觉得平阳公主其实并非只会巴结皇帝之辈。”宋稚捏着下巴,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
面前的鎏金银竹节熏炉似乎吐出更多的烟气,尺玉懒懒地伸了个腰,转身离开物灵阁。
“熏炉现在有些高兴,离它远一些,否则炉中的烟气就要熏了你。哦还有,”尺玉回头定定地看了一眼宋稚,说道,“公主更喜欢你称其为阳信公主。”
公主嫁于曹寿前已有封地,故有其自己的封号:阳信。
她这一生,靠刘彻,靠夫家,但其实终其一生,她只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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